备受爱戴的前大学老师,对新加坡的数学教育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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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中国的应试教育敢怒敢言的著名数学家丘成桐先生,前不久在央视“开讲啦!”说的就是——你为什么学不好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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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本硕都泡在大学数学系,才工作就带学生参加全国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后来又在大学任教的俩娃妈,有些个人想法记录如下:

首先要说我并没有太多的数学天赋才华,所以做不了数学研究,成不了数学家,特别是算术(不要因为我学数学的就来考我速算),但是在本科和研究生学习丘教授推崇的应用数学的一段经历,的确对我的影响和帮助无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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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的应用数学“哥德斯堡城难题”,又名七桥问题

首先,简而言之,我在以数学为专业前,提取问题的能力不强,换句话说就是分不清问题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可是在大学数学系专业训练4年后,我基本感觉到,大概专业书籍一周,通识类书籍3天,就能提取精华,学习能力大大提升了!

第二,更加洞察关系!譬如在中学时代,我非常讨厌政治,感觉像八股文一样,怎么也背不下来。我也不喜欢历史,老是要记住我完全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人物,实在跟自己联系不起来。所以我们那时高考3+2制度,尽管我化学和物理并不算好,还是比及格边缘的政治历史要好很多,分班时我毫不犹豫选择了理科,希望从此逃离文绉绉,走上简洁美的康庄大道。。。

然而,在我学习了N多年数学,特别是毕业教了几年高等数学后,我越来越发现“关系之美”,深刻理解到“数学是一门研究量和量的关系的自然科学”。其实是在帮助我们寻找大自然运动物质的规律。从这个角度来说,上面提到的“哥德斯堡城难题”,2岛2岸和7桥就完全抽象成4个点(即量)和7条线(即量之间的关系)的图论论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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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教授的一番话,也让我回想起了曾经的学生们对我的爱戴,曾经的领导们对我的赞赏。(注:以下数学教育干货,如果你认为是自我吹嘘,请绕道勿喷。)

前面我就说过——我的数学功底并非最强,但是对于数学教学的热忱,眼界,深入浅出,幽默感和人格魅力,对学生思维上的影响,兴趣的培养,乃至对生活态度的影响,并不是每位数学老师能触及的!  换句话说:我不算是一个好的数学研究者,但一定是一个好的数学教育者。

这些学生毕业多年后,遇到学习困难和人生转折点时,会第一时间询问我的意见。至今我仍然清晰地记得,从大学毕业第一年,在工业大学讲授“运筹学”,我正好写满一黑板,也正好讲完一句“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下课铃声正好响,全场4个班经管学院的学生连同学院正副主任和书记等(下课时我才知道是听课领导),全体起立欢笑鼓掌。

领导们跑来不停地握着我的手激动地问:是讲师还是副教授,我弱弱地表示自己才毕业还只是助教。他们告诉虽然听不太懂我讲什么,但是觉得很精彩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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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大学任教岁月

还有一次,在给机电08112班讲授“偏导数”时,我用角色扮演法演练了一个个“坑”,学生学得绝对跟玩儿似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课间休息时间,时间溜走得不可思议,学生们各个仍然处于亢奋状态,课间围着我叽叽喳喳“老师我喜欢你”,“老师我好喜欢上我的课”,“老师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数学老师”,“老师原来数学如此有趣”“老师要是我高中有你这样的数学老师,我高考就不会筐瓢了”。。。我记得至少有10人在下课后,对我排队行礼感谢,还有一个学生跑来说了一句“老师你是一个哲学家”,走了。

在我的13年数学教学生涯中,我一直秉持初心,也绝不搞“题海战”培养数学工匠,即便是我接手的全校最有名的高工班,即便是即将离职之际,即便从来没有评过一次优秀,我也从没有糊弄过一堂数学课,每一次数学例题和家庭作业的选取,板书和教学课件都力争精益求精。

数学,并不是我的真爱。但是数学教育,是真爱! 教学上,我不喜欢追名逐利,总觉得自己科研水平有限,写的论文少有投稿,但是真正看到跟我同等级别同行的文章发表于某大刊上时,自觉水平在其之上,心里还是会苦;至于当初淡泊的副教授职位,也成了终身遗憾。

顺便提一下目前在新加坡生活的我,对孩子的数学教育,曾经有朋友问我,儿子阿新的数学成绩如何,孩子算不好数,会不会担心数学成绩不好。我对阿新的数学教育是非常宽松的,而且绝对的“寓教于乐”!

今年9岁的阿新,考试成绩在90-95左右,只考过一次满分,算术也是毛病不少,但是碰到“10块钱按某月利一年后利滚利是多少钱?”这样的应用题,可以跟我讨论半天甚至整天时间,遇到某个数学趣题,他能关着门想几个小时,在学校学的奥数,回来还会跟我讨论。

我知道阿新的数学成绩并不拔尖,我也从不搞题海战术,死记硬背方法。我教过阿新一阵奥数,知道他有兴趣但也不算有天赋,尽管他也拿过奖,但是比起朋友那年年获奥数金奖并代表新加坡参加国际竞赛的孩子,压根儿不是一个层次的!

但我仍然重视阿新的数学学习,不在考试,而在运用,在平时的生活点滴。希望日后有一天,阿新想做某个发明创造时,今日的数学思维渗透,对他有决定性的帮助!

感动于哈佛等大学的法律系也把数学作为必修课之一,听丘老的演讲让我联想起计算数学专家、我的前辈袁亚湘关于“香港地铁如此方便”的解释,那都是数学家们背后的付出和贡献。

至于想继续数学教育生涯的我,囿于新加坡的全英文教学,无法开展“高等数学”,“经济数学”教学,但是我开班“思维训练,奥数”等,一方面是继续圆教育梦,在更大程度上是希望自己能继续改变部分孩子“数学无趣无用枯燥单调”等观念,希望他们把数学跟生活结合起来,生动起来,也希望家长们把数学当成一门素质和工具来传递价值观。

(文:Tao Y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