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到南洋,陆小曼的前生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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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世代书香门第,其先本居常州, 后徙白马三司徒(今白马巷)。其祖陆荣昌咸同间为避“长毛”(太平天国)之乱再迁上海。其父陆子福,字厚生,后改名定,又字静安,号建三,晚清举人,毕业于早稻田大学,是伊藤博文之学生,在日本参加同盟会,民国任职于财政部,为中华储蓄银行的主要创办人。其母吴曼华,小名梅寿,常州白马三司徒中丞第吴耔禾之长女, 其祖上吴光悦曾任清代江西巡抚。吴曼华家学渊源,多才多艺,擅工笔画,陆小曼受其影响至深,其名小曼亦脱胎于其母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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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曼

1909年,陆小曼随母亲赴北京与父亲团聚;1910年就读于北京女子师范大学附属小学;1918年入学法国人开办的圣心学堂(Beijing Sacred Heart School),因此精通英文和法文;1920年被北洋政府外交总长顾维钧聘为兼职外交翻译,才貌惊人,名动北京社交界。

1922年陆小曼奉父母之命与毕业于美国西点军校的军官王赓成婚。婚后因双方个性不合,陆小曼与王赓之好友徐志摩相恋。1926年离婚后,陆小曼与徐志摩订婚成婚,南下定居上海。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空难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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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和陆小曼

陆小曼性聪敏,多才艺,在戏剧、文学、翻译、书画各个方面都有不俗的成就。她擅长戏剧,谙昆曲,曾与徐志摩合作创作五幕话剧《卞昆冈》;她既有深厚的古文基础,同时精通外文,有小说、剧本行世,实为二十世纪中西文化交流不可多得的才女。

难能可贵的是,陆小曼书画造诣颇深。她自小受母亲熏陶,以后师从刘海粟、陈半丁、贺天健等名家,尤其在徐志摩过世后,潜心书画三十余年。她擅山水花鸟,格调优雅淡远,既有女性独特的关怀,又有其个人的天分,深得文人画之旨趣。1941年陆小曼在上海大新公司举办个人画展,展出作品一百多件,清丽雅致,轰动一时。1949年后,陆小曼的作品先后被选入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次和第二次全国画展。 1956年陆小曼成为上海市文史馆馆员;1958年成为上海中国画院专业画师,并参加上海市美术家协会;1959年任上海市人民政府参事室参事。1965年4月3日,陆小曼香冷海上,享年63岁。

自古红颜多薄命,名媛才女陆小曼也是如此。她的一生,名满天下, 谤满天下。她出身世家,天资聪颖,少年得志,名满天下,周围有众多翩翩佳公子,未免养成了骄纵任性之意气;而后奉命成婚,良人虽然是西点军校毕业生,却和她满腹诗书难以唱和,遂有和徐志摩惊世骇俗的恋爱婚姻,天下谤之;婚后传言生活骄奢,颐指气使,令一介书生的徐志摩为阿堵之物疲于奔命,不久罹难,天下益谤之;此后虽不曾婚姻,却与翁瑞午同居度日,天下几无人不谤之。

然陆小曼非常人也, 非常女也!其与徐志摩情深意切,岂常人能解!陆氏多才而旁骛甚多,此乃徐志摩所忧也。故徐常与小曼言,专事一业为盼。徐志摩空难遗物,惟存铁箱内陆所画山水长卷,上有胡适等名人题跋。睹物思人,物是人非,陆小曼遂发誓曰:“我一定做一个你一向希望我所能成为的一种人,我决心做人,我决心做一点认真的事业。”而后三十余年陆小曼专事丹青,终成一家。是非真爱,孰为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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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曼作品

陆氏临终前几天,把《徐志摩全集》的手稿样本与纸版交付徐氏表妹夫陈从周,再三嘱咐一定要将其出版,连同一起给陈从周的,还有徐志摩临终时带在身边的她画的那幅山水画卷。临走前陆小曼喃喃,“志摩要来接我了,他要来接我了……”是非真爱,孰为真爱?

浙东海宁乃吴越故里,物华天宝,兼有舟楫渔盐;人杰地灵,盛出雅士学者。近代著名者有李善兰、王国维、蒋百里、陆宗舆、张宗祥等,其他不可胜数。陆小曼再婚之徐氏志摩,亦近代海宁杰出人士也, 非其学识、风度,谁人可与陆小曼举案齐眉? 以传统论之,陆氏虽生於上海, 长於北京,殁於上海,因其嫁於海宁徐氏,亦海宁人也!

海宁马兄徐浩,风流俊雅,工书画,好收藏,曾蒙徐邦达、程十发、冯其庸诸先生提携教诲。渴慕乡贤,因缘际会,辗转收藏有陆小曼书画二十余帧,皆精妙异常。睹物思人,虽物是人非,却可谓贻香海宁。又得星洲同道者怂恿,乃择日於恩诚晶艺美术馆展出,以飨海外倾慕陆氏才艺者相思之苦,或可稍见近年所谓“民国范” 欤?

孟子尝问:“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曰:“不若与人。”其非马兄之谓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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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如是我闻,本地大学老师,文艺男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