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妈妈自述:我在新加坡的三流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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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来到新加坡的第546天,看着眼前被新加坡人称为Kopi C的加奶不加糖咖啡,微苦的口感中,我打开电脑,敲下了这段文字。

2016年1月6日,我带着儿子和满满三大箱的行李,经过6个半小时地漫长飞行,怀着忐忑的心情踏上了新加坡这片国土。1周前,我还坐在办公室明亮的落地窗前,敲着我的辞职报告,在来与不来的纠结整整折磨了我1个月后,我最终还是选择暂别我奋斗了14年的互联网事业、暂别我的家人、暂别我多年的朋友,只身一人带着孩子来新加坡求学。

当后来陆续有朋友对我的选择发来或勇敢或伟大的赞赏时,回想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好像也没有多伟大的母爱在闪光,只是单纯地怀着对这个国家美好的印象,以及想给孩子和我不一样起点的愿望。

儿子在国内读政府学校的半年,我深深陷入“绝不能让孩子输在起点”的怪圈,“潜入”各种名小(著名小学)的微信群,“混迹”各个学区房的论坛,“必读”每个教育大号的政策风向,总觉得稍微松口气,自己的孩子就要被比北京雾霾还厉害的“精英风气”给吞噬了。最终,我投降了,投降于与儿子的一次对话,他对我说:妈妈,是不是我不能考上重点中学,你就不爱我了?

不会,永远不会,这世上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妈妈。

▲(图片源于2017年情人节,“小情人”送的礼物)

我到现在依然记得,第一次和一个当地人聊起我在新加坡的身份时,她那种鄙夷的眼神。当时的我,还不明白陪读妈妈这个身份在部分新加坡人心里的印象,是不认可的。争夺教育资源、破坏家庭和睦、扰乱社会风气?从职业女性到陪读妈妈,从写方案规划到柴米油盐,从生在一线城市的优越到异国他乡的鄙夷,那一刻的我,内心充满迷茫。

除了我个人身份转换给我带来的压力外,孩子在国际学校的学习状态也让我倍感困惑。起初选择学校时,我和家人的出发点,是希望孩子能够逃脱国内体制化教育中刻板的教学方式和一考定终身的尴尬,所以选择了国际学校,尝试给孩子转换一个跑道。但真正融入其中时,我却对没课本没作业没考试的“三没”状态产生了质疑,在孩子还未培养出自觉学习的习惯时,真的可以在毫无压力的状态下,打好小学教育的基础吗?

在这种迷茫中,我重新拿起了书本,和儿子一起学习英文,适应新加坡英文为第一语言的新环境,在语言班里,结识了很多韩国和日本妈妈,她们大多数都是因为先生来新加坡工作而全家人来暂居的,对于中国妈妈只身带着孩子只为求学的现状,她们极其佩服,称中国妈妈为“虎妈”(为孩子教育不惜一切,长期处于fighting状态的妈妈)。人口大国,人人自危,今天80后的你还在为处在社会中产地位而心生得意,下一秒站在你面前的就是90后的新BOSS,这种危机意识,自带属性地挂在每个人的身上,也毫不掩饰地传递给自己的下一代,是“虎”也“虎”得无奈吧!

▲(图片源于儿子进入新加坡政府小学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

随着我和儿子英语的突飞猛进,我选择为他同时报考了新加坡排名第一(民间排名)的国际学校和新加坡教育部针对外国学生进入政府中小学而设置的统一入学考试(AEIS)。没有强求的状态下,儿子考试时很放松,结果也很令人满意,两个考试都通过了,经过和家人的反复讨论,以及结合儿子的个性,我们最终选择让他进入新加坡享有盛名的政府教育体制,虽然这个选择对他而言是好是坏,现在还未能定论,但这算是我们踏入新加坡真正的“第一步”吧。

与此同时,我结识了很多或为求学或为家庭或为各种原因来新的中国妈妈,因为同属于陪读妈妈的身份,我们在孩子教育和异国他乡的身份尴尬中得到了共鸣。在逐渐地彼此了解中,我也渐渐对身份转换释怀了。其实,在中国妈妈群体中,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受教育水平越高的妈妈,反而选择全职妈妈的越多,也许正是因为自身意识到家庭,尤其是母亲对教育的重要性,才让这群高知妈妈选择“陪读”。

虽然现实“一地鸡毛”,但我们不能就此不去思考“诗和远方”。所以:博士妈妈建立了微信读书群,集中了几百号人,每天在群里为热爱读书的“书虫”们读书,分享心得,写读书日记;曾为运动员的妈妈,拿起网球拍,从菜鸟到参加专业比赛,每次她挂满汗水的脸上,都有叫做“自信”的东西在闪光;曾为舞蹈演员的妈妈,每周两次,义务地教妈妈们跳舞健身,却由此开启了自己的新事业;热爱声乐的妈妈,为学校的中国年,筹划了新年演出,带领没有声乐基础的一群妈妈为老外献上了带有中国特色的合唱。

在满场的掌声中,我们听到了尊重,也肯定了自己在这片异乡的开拓之旅……我也重拾我的老本行,希望在新加坡的互联网里成为一个“新兵”。

曾有人说过:每个个体都值得拥有闪光的梦想。不管在异国,我们以怎样的三流地位起步我们新的人生,但在所有陪读妈妈身上以爱为基础,不懈努力地精神必然会影响着我们的孩子,这比任何教育都值得传扬。

“虎妈”在新加坡的人生这一刻,才真正开启!

(文:Carr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