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之至!占领新加坡之后,日军通过“肃清大检证”,屠杀了5万华侨。
为什么日军对新马的华侨如此仇恨?
笔者翻阅了不少日本国家档案馆公开的史料,好几年都没有收获。
直到2019年春天,有幸一下子找到了三件属于日本国家最高级别的机密档案。以下按照日期的顺序,逐个介绍:
第一件档案
掐断新马支援的滇缅公路
这件档案共有三页,日期为1942年2月9日。
那天日军铁蹄刚刚踏上新加坡北岸。档案首页特别加盖着“国家机密”和“决定”两个印章,题目是《新加坡攻略时的总理演说腹案》。这里说的“总理”,就是日本首相东条英机。
(盖有“国家机密”印章的东条英机演讲稿首页)
可是,东条英机“文不对题”,整篇讲稿,只讲了一句和新加坡有关的话:“新加坡失陷后,英美在东南亚的战略据点就覆灭了”。
然后,他就跳到真心话了:
“对缅甸(战略):帝国对缅甸进攻的真意在于覆灭英国的军事据点,以及为了迫使重庆政府屈服,为此,必须切断英美的援蒋公路……(本文省略)”
说白了就是,日本打缅甸是为了要灭中国;为了灭中国,就要砍断新马华侨支援的滇缅公路,阻止英美两国从缅甸源源不断给中国送去战略物资和武器。
第二件档案
让华侨归顺并做贡献
现在说第二件档案。
这个档案共四页,日期是1942年2月14日。
当天日军还不知道英军会否投降,档案首页加盖“极秘”和“决定”印章,题目为《华侨政策要纲》,是经由“联络会议”决定的文件。
(盖有“极秘”印章的《华侨对策要领》,指示日军施加适宜的压力,控制华侨,使其归服)
上图为《华侨对策要领》首页,内容分成方针和要旨两个部分,方针只有一句话:“要使华侨离反蒋政权,加强对我方的归服和贡献”。
在“要旨”的第一项,文件提出:“我方必须掌控华侨,让他们能够为日本帝国的国防物资的培养及取得做出贡献;必要的话,施加适宜的政治压力,使华侨同情我方,积极提供协助。随着战事的推移,我方应该逐步控制华侨的社会势力。”
“要旨”的第二项提出,对于占领地的华侨,要使他们归服并同情帝国。“华侨和中国本土的经济联系由我方指导之下继续保持,至于和中国本土的政治联系,除了反蒋运动之外,应该切断。”
换句话说,一方面,日本要控制新马华侨与中国本土的经济联系,这是为了牟利;另一方面,日本要维持新马华侨的反蒋运动,除此之外的政治联系一律不许。
笔者推断,在新马的占领军,相信就是拿着“施加适当压力”这几个字,任意诠释,大开杀戒。
第三件档案
切断新加坡与中国、英国的关系
同一天,1942年2月14日,在同一个会议上,日军在英军还没有投降的时候,已经事先批准了把新加坡改名为“昭南岛”的提议。
这就是我们要看的第三件档案。
(盖有“国家机密”印章的《地名变更之件》,决定把新加坡改称”昭南岛“)
这份机密档案的特点是,它只有单独一页,而且只谈到新加坡,只把新加坡岛/港/市改成昭南岛/港/市,不谈其他占领地,如“本是同根生”的香港。
另一个特点是,这一页在记述日本年号的时候,不写全称“昭和”,而是只用其首字“昭”,如右下角第一行“昭一七”(即昭和17年,1942年)。也正因为如此,恰恰凸显了“昭南岛”的“昭”字的字义和内涵。
(1942年2月18日《东京日日新闻》报道新加坡岛被改称为昭南岛。林少彬藏)
《东京日日新闻》晚报1942年2月18日报道,在17日上午,东条英机根据上述改名提案,上奏昭和天皇;得到批准之后,于正午时刻由大本营正式发表,从此把新加坡岛改称“昭南岛”。
这则新闻报道引用了东条英机日前在国会的发言:“大东亚战争中,马来半岛和香港同是英国多年的领土,而且是东亚祸乱的基地。日本帝国为了彻底铲除祸根,更为了把她变成大东亚防御的据点” “她是大东亚防御上绝对必要的地域,必须由帝国亲自掌控”。
(设于新加坡的南侨总会多次筹款资助中国抗日,所以被日本视为“祸乱的基地”)
(3200多人南侨机工支援滇缅公路,源源不断给中国送去英美武器和物资)
东条英机说,要使新加坡无论从实质上或从名字上与英国一刀两断,因此必须改称“昭南岛”。“昭”是昭和的圣代代表,“南”是帝国要经营南方的意思云云。
很明显地,“东亚祸乱”指的是不肯投降的中国,而“要铲除的祸根”,则是指华侨与中国的血脉与根。
日本占领军不仅要改新加坡的名字,更要我们认他们为亲爹,切断我们与中国和英国的历史,要不是美军在1942年5月中途岛大胜,受到挫败的日军有所收敛,相信日军将会逐步把新加坡“日本化”。
纵观以上几份机密文件,可以了解日军的想法和策略:
(一)要迫使中国(重庆政府)投降,就必须斩断滇缅公路,掐断以新加坡华侨为首的海外华侨对中国的支持,从物资、金钱到血脉,统统都要切断。
(二)在日军眼中,滇缅公路只不过是“蒋政权延命的一根钢线”。由日本内阁管辖的情报局所,在1942年2月18日出版的《写真周报》第108号的漫画版中,聘请漫画师石川进介描绘出了他们心中的这种看法:
(1942年,日本战时讽刺漫画“一根钢丝悬着的蒋政权”,林少彬藏)
上段的粗绳旁,写的是日语“滇缅公路”;在日军锋利的刺刀之下哭叫着的,是“蒋光头”代表的重庆政府。
日本原本认为一挥刀就能切断的细小钢丝,却怎么切也切不断;而从中作梗的,正是新马爱国的华侨领袖和老百姓,组成3200多人的南侨机工,北上支援滇缅公路。怎么不让日军痛恨入骨呢?
于是,对新马华侨进行有组织和高度保密的大屠杀,就是日军的下一步了。
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林少彬给中国驻新加坡大使孙海燕
导览“新加坡沦陷80周年纪念展”
作者林少彬,新加坡集邮学会会长、怡和轩俱乐部编辑主任;本文原载于《怡和世纪》第46期,转载时做了部分微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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